“要除去那个人，让皇上心甘情愿把河阳城交于你手中，不是没有可能。”云长安深吸一口气，快速说道：“皇上疑心一向很重，不管是亲儿子还是大国师，只要让他心中生疑，会毫不留情地除去。你在河阳城被他看管着，所以一切消息无法传递至皇上耳中。这件事，我能替你办到。还有，碧菲阁中的云开阵，并未摆完，我给你摆成真正的云开阵，困住一切想把你拽进黑渊的人。”

    慕长情的脚步在门口停下，风拂动他的袍袖，把他手中碗里的粥香吹至屋内。

    云长安转头看去，月光如水泄下，他站在一片光华之中，身形挺拔，如暗夜之王，哪见半点颓废之气？和白天那个吊儿郎当的人相比，就像两个人。

    “躺着还不肯安份。”他走进来了，手起手落，指间夹着的刀片划开缚着她手脚的绳索，把她放了下来。

    云长安的手脚早就麻木不堪，躺了好一会儿，她才爬起来。

    慕长情把粥碗放到桌上，转身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云长安叫了他一声。

    他这算是答应她的条件，还是不答应？

    慕长情微微侧脸，淡然说道：“吃完睡。”

    睡在这破屋子里？一地狼藉，风正往窗子里灌呢！

    云长安也没多说，跳下榻，抬起僵硬的脚往窗前的木桌边挪。感谢慕乌鸦，还给她留了张完整的桌子。

    粥很香，里面有羊肉沫。她几大口把粥吃光了，抹了一把嘴，仰头看向窗外的月光，低喃道：“若我为帝，我就要大赦天下苍生，从此男女平等，人人平等。男人也得去生孩子，男人也得去做饭洗衣，男人也得去绣花唱曲。女子也能去考功名，也能去当朝官，也能率兵打仗，也能平定天下你们神气什么？”

    她一面说，一面到了小院中。

    院中同样一地凌乱，是白日里弦筝的人砸成这样子的。她捡起一根断枝，在掌心里掂了掂，脚尖在地上划了半圈，缓缓起势。

    她唯一会的一套剑法，是娘亲教她的，她就没有好好练过。此时娘亲所教的那些招式在脑中清晰地呈现。一招一击，斜削直刺，跃起折腰行云流水，长虹贯日。

    不是不会，只是觉得世道太美好，不需她横刀立马c纵横风云。可是世道和她开了个残忍的玩笑，硬生生把利剑塞到了她的掌心！

    好，从此她会握好这柄利剑。世道不公，她就劈开这世道；谁欺辱她，她就劈开欺辱她的人。

    她的结局会怎么样，她不知道，也不愿意想。但是此刻她很清楚，慕长情给了她一条生路，她以后要走的路，将完全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迎难而上，难也不难。

    她终有一日，会让世人知道——云家有女，名为长安，此生定会长乐久安。

    院门口，慕长情背着双手，独自静立。云长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，一字不漏。他扭头看了一眼，慢步往前走去。

    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清晨的鸟鸣声啾啾不歇，轻风拂动院中的木棉花，大片花瓣随风而落。

    管家弯着腰，手指在脖子上轻扯，堆着笑脸隔着门对着里面轻唤，“王爷，十二夫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，里面传来慵懒的一声“嗯。”

    嗯？什么意思，见还是不见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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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管家有些懵，歪着脖子，看着云长安想了好一阵子，朝她挥了挥手指，“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云长安朝他点点头，端稳手中托盘，用脚尖轻轻抵向大门。

    吱嘎

    门开了。

    金纱垂幔，缨络流苏被撞进大门的风吹得叮咚作响。

    云长安往里看，慕长情歪在他的榻上，正懒洋洋地翻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