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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破晓。

    烛台上积满了残蜡,燃了一夜,只余短短的一截寂寥轻摇。

    和煦晨光由弱渐强,照拂与窗纸,映一室磊落。

    皇后坐在那里,晨光映在了她身上,显出暖暖的色调。她只坐着,已许久不曾动了。佩囊还在她的手里,她拿着它,不曾丢开。

    进退两难,束手无策。皇后看着那佩囊,各种复杂情绪交织的心也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总得择一解决之法,重华不能有失。

    这种情是错的,可即便犯了错,重华也是她的孩子,她要保护她,安抚她,让她认识到其中的错处。

    可这其中的为难又岂止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。回顾往昔,不知重华情从何起,只是看这佩囊,便知当已是深种难解。

    这是她抚养长大的孩子,她知道她,若非情难自已,她不会将这个送来。她相信重华的情必是真诚纯粹,若非无处纾解,她不会将这个送来。她更知,若不是想要求一个结果,她不会将这个送来。

    可她能给她一切,唯独不能给的,只有这一份回应。

    皇后觉得难过,她有万般手段,却做不到对重华狠心。

    太子位不稳固,郑c晋二王不安分,重华正在蓄势,一点不足显于人前便会被数倍放大,成为世人津津乐道的污点。

    这时候,不能乱,尤其重华的心,不能乱。

    日头渐高,这个时辰,重华当快要入宫来了。再过不了多久,圣人也会来此。

    容不得她再踟蹰,不论什么事,不论有多为难,情势总会逼着人做一个决断。

    殿外有宫人来回的步履声。皇后站起身,一夜未眠,着实疲惫,她面容悠远,身姿从容,仍是往常的平和淡然,无损丝毫雍容。

    殿外听到声响,先在门外问了一声,得皇后答允,方推开门,鱼贯入内。

    沐浴洗漱,更衣上妆,阿祁在旁道:“今日大喜,殿下着一身正红,正好相配。”

    正红的宫装,映入皇后的眼帘,那红色,庄重而气派,却扎得皇后心都痛了,一种名为羞耻的感觉再度涌上来,为养女所爱慕,这与她,是多么难以接受,难以面对,乃至难堪的事。

    可她,却毫无退路,哪怕片刻的逃避。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皇后伸手触摸那柔软的绸锦,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没等多久,皇帝就来了。

    他满是喜色,见了她,也笑得十分舒心。

    皇后却知道,他之喜,未必是因十二郎成婚成家成人,多半是得意于做成一桩好婚事,晋王成婚之时,他也是如此津津自喜。

    帝后于殿上小坐,半盏茶后,王携新妇而来。

    宫人朗声通报,声音之中满是喜意。皇后的心却猛然间提起来。

    皇帝一笑,高声道:“快宣。”

    夏侯沛进来了。她穿着玄色宽袍,腰间束玉带,发上簪玉冠,不以威严肃穆为要,却将风流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不能引起皇帝忌惮,在她羽翼未丰前,不能使皇帝认为她是个威胁,她素日的低调仁孝表现在方方面面,乃至连她今日的这身穿着,都不像个藩王,倒像一名风流倜傥的世家子弟。

    皇后只觉得自己奇迹般的平静下来。夏侯沛奉茶,先敬帝,再进后。那盏茶稳稳的奉到她面前,她看到重华惴惴不安的紧张,看到她不安的试探打量,企图从她的神色中找出一点端倪。

    皇后在心内叹息:重华

    这是她的孩子,她了解她,也深知如何瞒过她,如何不让她起疑。她温和地笑,接过茶盏,饮上一口,说了一句:“好。”

    既不冷淡,也不热络,与平常没有任何差别。

    她看到重华急着去看她的腰间,去搜寻那佩囊。

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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